第35章 遭驱逐心中不忿

萧太后突如其来降下的懿旨,打了姜映明等人一个措手不及。这会儿姜映明的心里已经聚起浓浓的疑虑,便是他先前遣去向萧太后禀报茅山老道暴毙一事的亲卫,到这会儿还不曾回转,照理说灵渊所在住的府邸离皇宫不远,陈焕明都赶来了为何亲卫还不曾回来?

若然眼前这一份懿旨是为茅山老道而来,那为何宣旨的大臣都站在了这里,自己的人还没有回来?

然而懿旨诏书只在眼前,就由不得姜映明多作思索,只听那大臣又喊了一遍“中原使节接旨”,语气中已经有了些许不善的意味,才叫他一时惊醒,连忙躬身行礼,倒是不曾跪下,也不行君臣大礼。这就是中原使节与萧太后之间,并没有君臣关系,当面礼拜可以,区区诏书就不能叫他们跪迎,便是为着维护中原的体面。

那大臣见姜映明只是躬身,脸上便是露出一丝不满,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,只是一时展开了手中的诏书,宣道:“传太后懿旨,即刻起驱逐姜映明、张德昌同轩辕鸿三人,并驱逐一切相关人等!旨到奉行,不得有误!”

大臣的话音未落,便有百余名全身甲胄,手持兵刃,刀砍斧剁一般齐的精壮兵丁冲进馆驿来,按着次序将姜映明等人瞬间按倒在地,连同着姜映明的亲卫和使节仪仗兵丁一起,都在这一瞬间被压服,一个个像是囚犯一般跪倒在地。

姜映明膝盖还没有碰到地面,整个人就从原本所在的地方消失,直出现在那络腮胡子大臣面前几尺,抬手就朝他紧握的诏书抓去;与此同时,龙虎真人也是举手动了动手指,自叫冲向他的兵丁左脚绊住右脚倒地,自己也是缓步上前,站在了姜映明的身旁。

一众兵丁冲进来的时候,根本就没有看见轩辕鸿的身影;等众人回过神来,便见轩辕鸿已经轻轻按住了那大臣的肩头,脸上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,只有眼神中多少有些冰冷之意,才叫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,一时持械与其对峙。

陈焕明这辈子最怕官兵,见了官老爷就有些心里发怵,虽明知自己一抬手就能打趴这些毫无武道在身的兵丁,却也一时不敢动手而被一人压服。直到得看见姜映明他们对那宣旨大臣动手,陈焕明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在中原,镔铁之国的兵丁再有威势,也管不到他一个中原人的来去死活,更不可能威胁他的黑道势力,便一时冷笑一声,缓缓站起身来,直叫按住他的兵丁满脸通红,冷汗直流,拼尽了全力也不能阻止他的举动。

而那大臣猛地被轩辕鸿按住了肩头,又见得姜映明伸手来夺自己手里的诏书,倒也不曾显露出分毫惊讶,便很有些泰山崩于面而不惊的气质,只一收手将那诏书从姜映明手下扯开,便是缓缓开口,道:“中原使节若要接旨,就要跪伏叩谢天恩。你中原号称礼仪之邦,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么!”

姜映明伸手夺诏书那一下,原本是已经算计准确了一切种种,料想着手到擒来绝不会有纰漏,却不料那大臣还能躲开他这一招。只这一下,他就晓得此人不是文官,而是武将,而且是武将里着实少有的,练就上乘武功在身的人物。

然而姜映明想要的东西,便没有得不到的道理。他在一把抓空的瞬间,单手便是五指连弹而凭空生出吸力,内劲回旋在掌中隔空加持在诏书上,这一下的力道简直可以扯两百斤的胖子一个踉跄。便见那大臣手中的诏书猛地一跳,随即便纹丝不动地停留在了他的手中,隐约还传出一声裂帛声响,便是两位高人的力道加持其上,寻常的绣帛原是不能承担。

只冷笑一声,那大臣便是猛地往后踏了一步,随即一错身子便将轩辕鸿按在自己肩头上的手掌甩脱,紧接着一指从下往上点出,力道之猛也逼得轩辕鸿稍退两步,却见他这一指原不是朝着轩辕鸿点去,只扭腰便转半圈攻向龙虎真人,直指老真人的心口。

顷刻间,这大臣便破开中原三家掌门围攻之势,生生从三人的压迫中抢出一条生路来,直叫姜映明眉头一挑便不再出手,原晓得对方的手段不在自己之下,一时三刻间只怕拿不下他,又有强龙不压地头蛇的念头在他心中一转。

那大臣逼退三人,便是站稳脚跟,这会儿又是举起手中诏书,道:“中原使节接旨!奉太后口谕——使节若是反抗,便视为两国宣战;镔铁之国即可就发下百万大军,攻破两国边境!”

大臣的这句话,比他的武功更有威慑力,便叫姜映明等人在一瞬间都是定在原地,再不敢有多余的任何举动,只连着武功架势都撤了,活像是被这话吓住了一般。

要说是姜映明被吓住,或许还有些夸张;可大臣这一句话,的确也还有无穷的威力。姜映明等人此番前来镔铁之国,顶着的乃是中原使节的头衔,代表的也是中原朝廷的脸面和态度,乃是来为萧太后贺寿,便是传达中原的善意和诚意。如若因为他们三人,导致镔铁之国对中原宣战,便彻底颠覆了这一次出使的意思,事后万难向朝廷交代;饶是他们无上武功在身,更有皇帝撑腰,闹出这么大的祸事,也要吃不了兜着走,自将祸事引在身上。

名利场原是迷魂阵,高官厚禄捆人的枷。要是姜映明他们这会儿只是寻常武者,不受一应功名利禄缠身,不被朝廷使节的身份约束,杀出这馆驿去原本不难,杀进了皇宫里也有希望,即便萧太后就是无生老母,他们三人也未尝不能斗上一斗。然则重重身份便如重重枷锁,这会儿就叫他们晓得了“身不由己”的感觉,只一时不敢再有举动,气势也为之衰落了不少。

轻咳一声,姜映明硬撑着挺直了脊梁,中气却不像先前那般十足,一时道:“阁下好俊的功夫,便叫我自愧不如。不知阁下尊姓大名,享何爵位?”

那大臣看他一眼,似有不屑,道:“我乃当今太后长子,坐殿陛下长兄,统三军武德大将军,耶律平是也!”

这话一说出来,就叫姜映明都是眼皮子一跳,暗道萧太后果然算计精明,竟是遣大儿子来传这一份诏书,便是耶律平本人武功不弱,对上自己也不至于吃亏;而一旦三人联手攻他,势必要落得一个“以下犯上”的罪过,只凭这一个借口,就足够萧太后做出好大的文章来,跟中原朝廷闹一个天翻地覆,才见识什么叫“最毒妇人心”。

一面稽首,姜映明一面轻声道:“原来是皇亲国戚驾临,便恕姜某眼拙,不识贵人当面。多有冒犯之处,便请陛下海涵!”

耶律平哪管他这些废话,只又将那诏书举高了三分,道:“姜映明,你接旨否?”

姜映明愈发恭谦,语气也愈发平和,一时道:“姜某不敢抗旨,但想问一个公道。人世间的事情,无非是‘道理’二字。我等奉中原天子圣人之命,来盛京为萧太后贺大寿之喜,虽是一届草芥之身,却还背负着陛下的重托,更是两国讲和以来,第一批抵达盛京的使节。连日来我等为太后贺寿,自忖并没有失礼冒犯的地方,也见得太后欢喜,便是这驱逐之说,于情于理,都不太妥当。”

说着话,姜映明小心迈前一步,愈发靠近耶律平,继续道:“这中间是否有什么误会,就邀请太后和陛下言明,至少给我个公道,才叫我好像陛下禀明,自请罪愆,平息太后怒火。”

耶律平闻言便是冷笑,眼看姜映明几乎要凑到自己跟前,也没有丝毫防备举动,只不屑道:“圣母太后坐拥天下,言出法随,驱逐你们几人,难道还需要理由么?你接诏否?”

到这会儿姜映明就是头疼,原想着与这耶律平讲一讲道理,看看事情是否有什么转机,也好弄清楚这背后到底有什么变故。然而意想不到的是,这耶律平身为皇亲国戚,又是萧太后的宣旨大臣,竟能说出这么不讲道理的话来,丝毫不愿意透露点滴消息,只一心要将众人驱逐出去,便是叫姜映明“秀才遇上兵,有理说不清”,一时无法。

想一想,姜映明强压着心中的怒火,尽量温和了语气,道:“既然太后一意孤行,姜某也没有什么好说。只是今日一早,我中原大德天师在馆驿中暴毙,这会儿尸骨未寒而死因不明,还要求太后给一个说法,才不至于影响两国邦交。若然此刻驱逐我等,便难免叫天下人以为萧太后心中有鬼,与大德天师之死颇有关联,传言起有损太后声誉,也有损你我两国友好。”

耶律平闻言毫不在意,只瞥一眼姜映明和站在他身后的其余两人,一时道:“人活一百岁,没有不死的。你说那位大德天师,原是垂垂老朽而强撑一口气而已,随时会死,又有什么奇怪?我不怪他死得蹊跷给圣母太后招来晦气,你倒还想倒打一耙讹诈于我,就说不通道理了。”

事不可做绝,话不可说尽。只听得龙虎真人一声怒吼,偌大的拳头就朝耶律平的面门打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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